
資本和權力一樣,不受制約一樣是會吃人的。
當資本對人民揮起鐮刀的時候,唯一能站在人民身邊的,只有國家。
——《中國是怎樣“將資本關進籠子”的?》
那篇文章,是岱岱“夾學”的第一篇文章。
是岱岱屠龍術的內功心法,從歷史沿革的脈絡,居高臨下用上帝視角,給大家回顧了我們制約資本一以貫之的方法論。
那就是兩頭夾。
建國初期,陳云兩頭夾外國買辦和反動資產階級,一頭夾上游產業以及原料,都行政壟斷收緊手腳,另一頭夾銀根稅款,用金融手段擠壓他們的操作空間。
90年代體制改革,朱相一頭夾產業鏈上游,通過準入原則和合法壟斷,讓實業資本無法成長為壟斷資本。另一頭夾金融念頭,通過嚴格的規定,讓實業資本無法成長為金融資本。
未來我們對互聯網巨頭們,會一頭夾平臺企業命根子聚寶盆的大數據,一頭夾巨頭魚躍龍門畢竟的金融。
這就是“夾學”,這就是屠龍術。
岱岱用一個古老的簡單的形象比喻,和大家交底。
那就是陳老的鳥籠經濟:
企業應該像一只鳥,可以飛,但不可無控制,無限度地自由飛翔,鳥也不能捏在手里,因為捏在手里會死。
我們要讓它飛,但只能讓它在籠子里飛。沒有籠子,它就飛跑了
夾學就是搭建鳥籠經濟的核心關鍵詞,就是通過各種夾,讓鳥兒飛不出籠子。
但是,我們新時代的鳥籠經濟,比陳老那時復雜的多了。
因為我們面對的是國際競爭,如果一開始我們就把鳥兒關進籠子里,搞大數據收歸國有,搞企業負擔應該的社會責任,搞平臺反壟斷扶持中小創新,那么這些巨頭的競爭力就會下降。
就干不過美國的硅谷了。
是的,現在互聯網經濟全球只看中美,只有這兩大玩家能扳手腕,其他歐洲日韓俄羅斯都努力過,最后都成了看中美神仙打架的吃瓜群眾。
為什么歐洲能在16年就醞釀針對互聯網巨頭的《通用數據保護條例》?
因為歐洲16年就意識到互聯網這個賽道上,他們已經不能成為和中美一樣坐莊的玩家了。
雖然歐洲努力了,但歐洲語種多,歷史上沒出秦始皇,加上人口基數不大,歐洲風投界保守不激進,所以歐洲現在都沒出什么一流的互聯網企業。
歐洲領導人開會碰頭,說我們在互聯網這塊玩不過中美了要,等中美巨頭們起來就要吃我們市場的肉啦,我們怎么能便宜他們呢?
于是,16年開始歐洲醞釀了制約互聯網巨頭的GDPR,史上最嚴個人數據保護條例,直接給Facebook和Google當頭一棒,控訴他們收集用戶隱私數據,并且分別開出39億歐元(約合人民幣290億元)和37億歐元(約合人民幣276億元)的天價罰單。
但中美不一樣,不能學歐洲那樣的順民意搶大戶,中美如果對自家的肥羊大戶下手了,企業競爭力下降,直接就被對方給吃了。
就像當年我們拉了滴滴打車一把,讓他更好對抗國際巨頭的uber一樣,滴滴的投資人在事后發微博“感謝國家”。
中美都舍不得先對自家巨頭下手,讓對面樂見其成。
所以中美一直拖著,非但沒有上籠子鎖住,反而為了更好的增加國際競爭力,互相比著誰的規則更加寬松,兩國的互聯網巨頭也一直舒舒服服的享受了這幾年的競爭紅利。
就像馬總統炮轟的言論一出來,投資界的人,不是官方的人,就這樣說道:
"這些年中國給了支付寶足夠創新的機會,理念上很寬容,世界上也領先,脫離于央行之外的資金流,美國都沒這么開明。
現在做大了要高估值上市了,反過來懟監管。這幾年監管不僅沒有制止支付寶,還把它的對手都干掉了,所以誰都可以抱怨監管,唯獨螞蟻不可以。"
是的,一開始社會主義的我們,沒有對互聯網資本進行夾學操作,沒有將他們關進鳥籠,反而是十分親善,在有的地方,甚至做得比資本主義市場萬歲的美國,還更好。
正是這個早期盡可能放寬監管促進國際競爭力的思路下,一年又一年,互聯網企業巨頭參加兩會的人數,越來越多。
那么,為什么我們現在重新撿起“夾學”這把屠龍刀,對互聯網資本磨刀霍霍了呢?
因為,時代變了。
時代變了,變在這三點。
第一點,互聯網沒有“原罪”,卻有“后罪”。
寫過《騰訊傳》而且還和阿里關系良好的財經作家,吳曉波,很贊賞互聯網的陽光屬性,他說過:
“中國互聯網經濟除了技術來自美國外,在商業模式上幾乎全數變異,而強悍的國有資本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又毫無建樹,因此造就了“陽光創業的一代”
這個概括很精辟,但還不夠全面。
互聯網資本起家最多涉黃,涉假貨,但他們有風險投資,比改開初期無可避免帶有原罪色彩的實業資本,肯定陽光多了,是的確,但互聯網不代表就因此能豁免政府的管制。
因為隨著發展,互聯網也越來越帶有原罪了。
各大軟件app對人民隱私的窺探,困在系統中的外賣小哥,大型平臺對用戶和商家的兩頭剝奪,壟斷互聯網資本對中小玩家的扼殺等等,都表明——
互聯網不是“一開始有罪”,而是“后面有罪”。
簡稱就是,互聯網沒有“原罪”,卻有“后罪”。
其實,有罪無罪,都無所謂,所謂辯證思維,就是知道世界上沒有完全白的,也沒有完全黑的,互聯網的危害性,不是核心問題。
因為互聯網更多的時候是造福社會的,是提高了社會運行效率的,所以,白多于黑,而且人們都很愿意相信,隨著技術的發展,互聯網的優點會越來越多于弊端。
如果未來的趨勢,是白越來越多黑越來越少,那互聯網就是瑕不掩瑜。
如果未來的趨勢,是黑越來越多白越來越少,那互聯網就要防患未然。
而目前,我們看到的更多的是,后者……
所以,互聯網不再是瑕不掩瑜,而變成了防患未然。
輿論也在吹風:
這一點,在2019年的時候,達到了巔峰。
2019年4月,紐約時報發布的一篇名為《減少互聯網是唯一的答案》(The Only Answer Is Less Internet)將西方主流媒體對互聯網行業的批判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峰。
在此之前,僅2019年4月一個月,西方主流媒體就出現了 20 篇左右泛互聯網行業負面評論(非新聞)。撰文媒體覆蓋紐約時報、華盛頓郵報、VICE、Buzzfeednews、NBC、哈佛商業評論、《財富》、The Verge 等不同類型媒體。
——《互聯網是人類歷史的一段彎路嗎?》
第二點,就是互聯網市場基本發掘完畢,而信息技術新的增長點還為時尚早。
這一點岱岱不想太學術性,怕有些瓜友看不懂又問。
舉個例子,一戰為什么打起來?
因為全球市場基本被歐洲強國瓜分完畢了,而人類還沒有星辰大海的能力,沒有增量分配,只要存量博弈,狗咬狗的一戰就發生了。
互聯網從世紀初野蠻生長了20年,基本上把全球國家和人民,都卷入了信息時代,功勞是大大的,是印在了人類歷史進程中的。
但20年過去了,互聯網的歷史使命也大致完成了,只留下各大巨頭瘋狂收購打造資本帝國,擠壓中小玩家的生存空間,打壓創新,搞大而不能倒。
而各大巨頭給人類承諾的星辰大海,如人工智能,如VR技術等,都已經在風口跌落之后被世界看清——這不是幾年能搞出來的東西。
那么大家的重點也就繼續放在存量博弈上了。
而中美都需要錢,都需要產業再度升級,中國在芯片上花了幾萬億,也不見互聯網巨頭們對芯片產業升級有什么貢獻,只會流量收割,平臺壟斷。
中國是靠李佳琦制造強國,還是靠外賣制造強國?
亦或是靠直播產業大國復興?
建大樓的臟話都是國家做,然后國家花大心血把樓建成了,互聯網企業在大樓里開商鋪,賺的比國家多的多。
還有打著面粉招牌賣著白粉的商鋪,反過頭來說互聯網金融才代表著人類未來發展的正確方向,國家不要監管他賣白粉。
國家能不膩味嗎?
能不對大樓里的商鋪多收點租金嗎?
第三點,是逆全球化的出現。
中美兩國沒有學歐洲那樣,一開始就把鳥兒關進籠子里,就是因為怕關進籠子里鳥兒不會飛了,讓對手的鳥兒贏了,所以中美初期都競爭著扶持互聯網巨頭。
這是岱岱上面點出的。
但是,馬克思同學說的好,任何真理都是有前提條件的。
岱岱上面這句話的前提條件,或者說能成立的條件,就是全球化。
就是全球化。
只有沒有國界限制的企業全球化,資本全球化,才有中美兩國互聯網企業的戰場想見,才有淘寶vs易趣,才有滴滴vs優步,才有阿里云vs亞馬遜云,才有抖音tiktok vs facebook。
所以中美兩家才拼命放寬對自家企業的監管,甚至縱容。
但是,逆全球化產生了。
逆全球化產生后的結果,就是中美不需要自家企業去和敵人企業拼刺刀,中美可以用自己的行政力量,去降維打擊別國的企業。
你看看全球化進程的時候,當年我們幫滴滴打優步,又是官媒放風搖旗吶喊,又是國家隊資本進場護法,優步進來趕上了全球化的尾巴。
uber要是晚個幾年進來,趕上貿易戰后期進來,趕上tiktok被美國制裁的時候進來,你看我們還會那樣拐著彎的靠滴滴去干架嗎?
我們會直接以眼還眼以牙還牙,在uber上對等報復美國。
所以,一言以蔽之:
全球化的時候,中美都遵守游戲規則,讓企業在國際競爭中干架,中美躲著后面當奶媽輔助,給自家企業加血加buff。
中美把自家企業當主C一樣供著,線上小兵給企業,野區資源給企業。
逆全球化的時候,游戲規則不起作用了,中美劃江而治各玩各的,奶媽擼起袖子親自下場,從助攻王變成人頭狗。
中美把自家企業當輔助一樣對待,線上輔助不能搶兵,野怪也不能搶,人頭更不能搶。
然后兩國企業在旁邊問中美:
“你們不是奶媽輔助嗎?你們不是躲在后面給我們加血加buff 的嗎?怎么現在連小兵和野怪都不給我們吃了?人頭都不讓給我們?”
中美兩大奶媽說,
“你們這些青銅!干半天都干不死對面!還不是要我來carry!”
中美兩邊的互聯網巨頭,抱在一起痛哭:
輔助不想助攻,要搶人頭了??!
所以,中美輿論開始吹風,是從18年下半年開始的。
因為正是18年下半年中美貿易戰的深入,中美政治精英集團,都不約而同的籌劃逆全球化的戰略發展,將眼光瞄向了養的這么久這么肥的互聯網巨頭們。
畢竟,逆全球化進程中,中美互聯網企業劃江而治,你管你的歐美,我管我的東亞,你想打進來,我都不用助攻企業和你商業競爭,我有9種政治手段搞死你。
9種!
所以,海外發展方向放在歐美的今日頭條,會因戰略失誤而萬千心血付諸東流。
而海外發展很重視東南亞東北亞的騰訊阿里,會因之前的戰略有備而茍住一波。
人也好,企業也好,都要看清歷史的進程。
孟子說的好:
“入則無法家拂士,出則無敵國外患者,國恒亡。
然后知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。”
岱岱說的好:
“入則無企業初心,出則無全球化競爭,巨頭恒被割。
然后知生于歷史的進程,死于歷史的進程”
第一點,互聯網沒有“原罪”,卻有“后罪”,從瑕不掩瑜變成防患未然。
第二點,互聯網市場基本發掘完畢,而信息技術新的增長點還為時尚早。
第三點,逆全球化的出現,改變了中美兩大玩家的戰略思維。
就是這三大趨勢。
就是這三大趨勢,匯聚到一起。
中美,就這樣醞釀決定,要一起不約而同的對互聯網巨頭,動刀了。
中國也就打算運用祖傳的屠龍術“夾學”,將籠外飛久了的鳥兒,夾回鳥籠了。
中美各國的馬云們,也要面對這三大歷史趨勢匯集的歷史進程。
而馬云們中,馬云同學,比較特殊。
我們有個優良傳統,賞罰都喜歡搞個典型。
賞,有先進個人代表。
罰,有樹立各種典型。
這樣就有殺一儆百,賞一勵百的管理效果。
未來歷史進程中,互聯網巨頭們,必然是有賞有罰,看誰的企業戰略和社會責任,能能更適應環境,更適應歷史進程。
而要知道,在互聯網企業家紛紛涌入人民大會堂的那些年里,馬總統至今沒參加過一次兩會。
沒有,一次。
當然,他對外宣稱,“我和政府只談戀愛,不結婚”。
如果依此所言,進兩會就是結婚,他那是談戀愛更好,那我們國家豈不是年年和十幾個人結婚領證,年年包個八奶十奶的?
不要扯犢子了。
也不必扯犢子了。
“夾學”,懂嗎?
“屠龍術”懂嗎?
孟子的話,懂嗎?
入則無企業初心,出則無全球化競爭
巨頭恒被割
然后知
生于歷史的進程!死于歷史的進程!